八十年代割麦子吃午饭,当年，在农村手工割过麦子的人看过来，你和我的感触一样吗？
文：黎提喜 图 : 来自 ***
老家的麦子今天开始收割了。在朋友圈里看到联合收割机忙碌的丰收景象，我的记忆一下就回到了过去手工割麦的时光。
我是一名70后，从事教育工作。在我年少的时候，我最害怕的就是麦季。
当布谷鸟开始一声紧似一声鸣叫的时候，我就禁不住胆战心惊，头皮发麻。我知道，经历一次麦收的痛苦，至少会让我蜕三层皮。
那时，我觉得夜晚总是很短，感觉刚刚在蛙声与鸟虫交织的杂乱声中入睡，耳边就传来了母亲在催促起床的吆喝声，恍惚之中，我听见嚓嚓嚓的声音——我想，那一定是父亲在磨镰刀。
但我没有理会，在哥姐慌乱起床后离开的脚步声中又入睡了。
忽然感觉自己被打了一下，睡眼惺忪中看到母亲的手仍停在空中，我飞也似的下床逃离了！
哥哥与姐姐们早已洗好了脸，我居然还看到妺妹也起来了！她也比我早。我很不情愿地慢腾腾地洗着脸，尽量多拖一点时间。
母亲已经在布置任务，上午收割麦子，下午插秧。父亲早就牵牛打田耕地去了，现在由大姐带我们去门前的自留地割麦子，妹妹去父亲打田的地方待命放牛。
天色也太早了，估计四点钟左右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。大姐拿着应急灯在前面照射，我们各自都挑着箩筐往后跟，没多久就到了自家田地了。
我运足了目力望去，惊叹地叫出声来！怎么这块地这么大？这要割到什么时候？
大姐二话不说，先从中间起头割下去，大哥和二姐随后，我无奈地跟在后面。
就这样，一趟又一趟地割倒麦子，他们早就超越过我好几回了！我看到天际边鱼肚翻白，渐渐地，几丝阳光透过云层，那可恶的毒太阳又出来了，唉，今天又是个惹人厌的大晴天！
虽然才八点多钟，气温就已经飙升到三十五六度，麦田已经是波浪起伏，眩目的金黄在阳光里像一锅滚开的汤汁。我的身后，麦穗乱秆，狼藉满地，有些惨不忍睹。
在快被汗水遮住的眼帘中，看到母亲在崎岖的田埂上走来，我一阵欢呼！母亲煮好了饭，把粥送过来了。我们赶紧坐在田埂上喝粥，太惬意了！
但我吃完之后，发现人完全提不起精神，太想躺在田埂上睡觉了。但是大哥和母亲去装麦子了，要求我们继续割麦子。
我死撑硬熬了两遭，到了地头便一 *** 坐下。毫无遮挡的麦田成为骄阳火力倾泻的目标，热气蒸腾，简直听得到阳光哔哔啵啵的炸裂声。
母亲和大哥拉了一趟又一趟，母亲似乎永远不知疲惫的样子。
我们在太阳的无限热情中完成了收割。母亲说，今年的收成好，预计一亩地能有一千的收成。
我很不情愿，又不敢怠慢，因为我不想被姐姐们小看，只能硬着头皮，扬起钝似木刀的镰刀，阳光正浓，我前额的头发和后背的衣服黏糊塌塌，脸上，手背，脚脖，所有 *** 的地方都沾满黑乎乎的麦锈，汗水一蚀，麻沙沙地针扎一般。
谢天谢地，总算熬到了十点，母亲从家里带来了早餐。
父亲跟我们说，赶快吃早饭，准备去拔秧。我们匆忙吃完，担起秧架就往秧田赶。秧田的水很满，最烦人的是，秧苗下有很多父亲平地里捡的牛粪。
我小心翼翼地拣了块自认为干净的地踩下去，哪知道让自己脚心触及的摩擦感使我尖叫起来，我踩在牛粪上了！水底下冒出的泡泡夹杂着丝丝粪便直冲上来，我不禁打了个哆嗦！我恨恨地说了几句责怪父亲的话，便低着头开始拔秧了。
水温越来越高，水的表面有一层泡沫围着脚脖子，蚂蝗趁机跟了过来，并且不止一只。等我感到脚踝上无穷痒的时候，才发现几只蚂蝗早已经撑得大腹便便，那可都是我的血啊！
我仓皇逃离到干地上，用小木棒把几只蚂蝗穿肠翻过，放到沙子里揉了几下，再放到石头上烤晒，才算解恨似的回到了秧田。
临近一点，我们拔完了秧苗。父亲和哥姐们在整理秧苗，我做善后工作，终于可以吃午饭了！
我们回到家里先休息，母亲准备午饭。一会儿便听到他们入睡的鼾声，我也跟着入睡了。
迷糊中一阵刺鼻的辣椒味直入胸腔，我们都呛醒了，但我们却高兴了，因为这是辣椒炒肉片的香味，太熟悉了！我们吃完午饭，时间已经到了近三点钟，我们担起秧苗出发了。
那一亩田被父亲整理得像一块人工湖，水波荡漾，在阳光和微风的作用下泛起了点点粼光。父亲一马当先，五头秧苗一直从田头插到田尾，我们几个顺着他的方向跟进。
父亲不愧是先进劳动者，秧插得又快又直。我喜欢在田埂上看着他们插秧的情形，那简直就是一幅未完成的艺术画面！想象间听到哥姐们的抱怨声，我慌忙下田，但插的弯弯曲曲。哥姐们都气坏了，纷纷指责我。父亲却笑了，并鼓励我要向他们学习。
就这样，我们在一圈又一圈的循环中完成了任务，天色已经变得漆黑，我们挺了挺已经弯曲了千遍的腰，担着空架往回赶。
母亲已经把晒干的麦子堆成了垛，我和姐姐们忙着清扫掉下来的麦粒，父亲和哥哥担心夜晚下雨，拿着塑料布在上面覆盖，母亲又去准备晚饭了，她永远是双抢时节最忙碌的人。
收完了麦子，心情愉快了许多！父亲带着我和哥哥到村前的那条小河里去洗澡！小河里早已经热闹非凡，全村的人好像都商量好似的，在这个时刻找各自最舒心的方式进行洗浴。
艰苦的一天算是过去了！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，往后的近半个月的日子，都是这样日复一日的煎熬着！
记忆中，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 ，但父母亲却仍不知疲倦地忙碌着，年复一年历经着现代孩子们无法想象的身体折磨，他们永远是那块土地最虔诚的主人！
现在父亲走了，母亲也很老了！家乡的那块地还在，但耕种的主人却换了！
我永远无法忘怀孩童时，农忙双抢那段难熬又怀念的时光：在那烈烈炎日之下，割麦子归来醒一觉后，闻到的辣子炒肉的蒜香味；在插了一下午禾苗挑着空担回家，在开心的洗澡后回来，略带满足的品着姜丝入鱼的腥鼻味！
这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们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！
如今的我，已经年近五十，发福的身子，已经让我蹲不下来了。愿每次回望那段时光，总觉得苦涩中带着丝甜，但却念念不忘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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